烟花三月——南下美国纪实

温哥华港湾（BCbay.com）专栏作者

罗文

上

　　三月下旬的温哥华，乍暖还寒，气温还徘徊在七度上下，即使到了春分，还是不能脱下冬装，可早樱已经盛开，春天已在路上；踏青与旅游，都令人向往。

　　然而，这个季节出行，去哪里是一个选择。向东，去班夫，还早，那里还冰天雪地；向南，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，南下美国，天气会好。

　　然而，说起美国，疫情这三年，想都不敢想，就别说行动了。听说贝林汉姆的wonderful buffet还在，也真想那一口了。而过了边境，本身就有新鲜感，和亲朋好友一起出游，到哪里都应该很快乐。

　　于是，事不宜迟，趁热打铁，我们稍加准备，就开启了说走就走的旅行。

　　开车上路，一般人都喜欢晴天，可我觉得阴天也无所谓，而且，我喜欢越走越亮，有如生活越来越好的感觉。

　　过加美海关和过中国海关，感觉大不一样。过中国海关，首先感到的是亲切，过关以后，马上就有放飞的感觉。而过加美海关，虽然过关以后，也有放飞的感觉，但过关之前，还是有点紧张。特别是第一次过关，好人也有“做贼心虚”的感觉，生怕有什么疏忽，有嘴说不清。我想这里面有语言的问题，其次，总是不踏实，感觉是在别人的土地上。而聪明的海关人员，也不仅是常规地问问题，还察言观色，和你寒暄，看你说话自不自然。

　　而我们这次，有幸还见到一向不苟言笑的海关人员的另一面，见到孩子，也有了笑脸，还逗孩子玩。在海关大厅，在柜台里办理文案的海关人员，见到有人排队抱着孩子，也露出习惯性的微笑。看来，微笑是世界上最通用、最友好的语言。

　　轮到我们这儿，海关人员问我们到哪里去？本来，简单说，目的地和去度假就可以了。可家人还是说出了全部行程，生怕遗漏什么，留下不老实的口实。而海关人员看似漫不经心，例行公事，可听到“度假”这个词儿，脸上还是露出一丝羡慕。看来谁都喜欢休闲，美国人更是喜欢度假。

　　在海关大厅里办理手续，海关人员还客气地说了“请”，这让我们受宠若惊，看来加美虽然远离英国，但都还有英伦绅士的遗风。

　　过了海关，我们才有闲心回望和平拱门。其实，这里也是一个国际公园，不光加拿大一侧的和平拱门是景点，美国一侧也有一个金属镂空的方框，透着蓝天。

　　白色的和平拱门海关就像一扇不设防的穿堂门，分开了亲如兄弟的两个国家。两边不仅陆路通，水上通，铁路也通。自从这个海关建成以来，一百年来，真像它的名称那样，两国一直和平相处。不像中越友谊关，两边好着好着，就崩了，就打起来了。

　　和平拱门是和平拱门国际公园最重要的地标，建在加美边境线上，1921年正式揭幕，纪念根特条约（英、美1812年战争的和平条约）的签署。在和平拱门顶上分别立着加拿大和美国国旗，也在拱门两边的腰线上，分别刻了两句铭；在加拿大一边，铭是“同舟共济”（Brethren Dwelling Together in Unity）；在美国一边，铭是“同一母亲的孩子们”（Children of A Common Mother）。拱门内侧也有两个闸门形的铁画，在铁画上刻着两句铭；东边刻着“1814 Open One Hundred Years 1914”，西边刻着“愿此门永不关闭”（May These Gates Never Be Closed）。

　　过了海关，我们才算真正进入南下的旅行。而此行，不光我们一家，其他两家，都各走各的，出发的时间也不一样，全靠手机联系，GPS导航。当我们在西雅图玩的时候，第二辆车刚到和平拱门海关，而第三辆车，出门很早，但由于三年疫情，忘记过关流程，没在网上提前申请，被美国海关遣返。结果，折腾了一天，下午三点才过境。至于车辆，前两辆都是七座的VAN，能多放一些东西，而第三辆，长途跋涉，尝试特斯拉，好在车内电子显示屏，在哪儿都能显示哪里有充电桩。

　　选择开车南下美国的温哥华人，多多少少都有美国汽油便宜的原因。可同样是美国，哪里的油最便宜，很多人还不知道。早几年，我们通常是逛完奥莱，返程时加油，可这回一比较，刚过和平拱门海关，向右，下坡，进入离海关最近的Blaine小镇加油，最便宜。而且还能沿着岸边，领略一段水上风景。

　　记得第一次开车，通过和平拱门海关，南下美国，可激动了。过关前的紧张和过关后的兴奋，形成鲜明的对照。驶上美国的5号高速公路，眼前豁然开朗，看什么都新鲜，很想看出两国有什么不同。然而，两边的树木花草，能有多大的差别呢？但这次经过Blaine小镇，还真看出两国有什么不同。

　　在加美，高速公路都用数字命名，所以南下美国的温哥华人，经过和平拱门海关，最熟悉的就是美国5号高速公路。这条高速公路，在美国不是最长的，但是最典型的以单数命名、南北走向的高速公路。它北起和平拱门海关，沿着美国西海岸，经过华盛顿州，俄勒冈州，到达加州，全长2222公里。与它相邻的是15号高速公路，它也北起加美边境，到达圣地亚哥，与5号高速公路相会。

　　我们的车在5号高速公路上欢快地行驶着，我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，一边观看着路牌。路遇一条叫college way的街道，一下让我想起了北京的学院路。而车外的春色，不由也让我想起郑孝胥的那首描写樱花的诗：

　　非白非朱色转加，微寒轻暖殢云霞；春风省识倾城态，只在街西几树花。

下

　　出门在外，总会遇到一些新鲜事，有的以前发生过，可没有重视，有的则非常有趣。你比如，在高速公路上，都知道避免跟着重型卡车行驶。可我们这次为了转道，出高速，侥幸就跟了一会儿，可就这一会儿，就赶上卡车紧急制动，结果，我们的车，刹是刹住了，两车也相安无事，可卡车瞬间灌进我们车里的浓浓的焦糊味儿，还是把我们呛得够呛。

　　另外，在美国开车，和在加拿大开车的经验一样，不要随便变道。记得第一次南下美国，在靠近西雅图八上八下的高速公路上，各车都以120英里的速度向前狂奔，还真有点紧张。后来发现，只要专注在自己lane中行驶，相对运动，就没事了。

　　而逛街，找一处想去的地方，走了冤枉路，也是有的。大家当作笑话，一笑了之。就连上面提到的那位忘记网上申请过关、被美国海关遣返的同伴，事后谈起，也风轻云淡。看来旅行不能没有明智，也不能缺少笑料。

　　南下美国，和在BC省旅游一样，都有可能遇到住宿的问题。住饭店，一天大概在150-200美金，选民宿在300-400上下。饭店标准房，两张床，最多再加一个孩子，而民宿可以住多家，还可以做饭，但比较偏远，就看个人喜好，如何权衡。我们这次就选了一次饭店，又选了一处民宿。

　　出去玩，住在外面，就怕睡眠不好，可到了才发现，累极了，到哪儿都一样。

　　人常说，在家千日好，出门一日难。可我有一件事，在家有时都调整不好，出门在外，就更甭提了。这个问题就是关系到人们睡眠质量的枕头问题。也别说，越是好的饭店，枕头越多，可都是软塌塌的，一个不够高，两个不舒服。于是，最近两次住店，我就用饭店卫生间里整整齐齐迭放好的浴巾迭起来，呈长方形状，当枕头，效果还不错。

　　民宿，我们这次选的是一个上下两层的house，住下了我们三家十一口人。大人有大人们聊天的餐厅，孩子有孩子们玩的客厅，各得其所，互不干扰。

　　一走进这家民宿的门厅，一种书卷气扑面而来，让我惊叹：这哪里是民宿啊！俨然是一个博物馆。要不是大家次日还要一起赶路，我真想多住两天再走。

　　由于这家的门是密码锁，主人给我们留的是密码，所以双方无需见面，我也坐失和主人见面的机会，可我特想知道这家主人是一位什么样的人，拥有如此丰富的阅历。

　　这家主人大门的门镜，比普通的猫眼大的多，简直就是一扇小窗户，以至于里面的人能清晰地看到外面，外面的人也可以看到里面，显得主人为人十分敞亮。门内墙上的几副地图，也说明主人，要不就是走遍世界各地，要不就是喜欢人文地理。而地图下面的几扇用于装饰的屏风，也说明主人不仅会装饰，也十分有品位。

　　进门右侧古色古香的茶几上，不仅有为孩子们准备的巧克力，还有为成人准备的冰咖啡，别看这点东西，马上就给人一种宾至如归，细心关照的感觉。厨房里也是，每个抽屉上都有标签，于无声处，示范作用明显。

　　书柜是最能反映主人文化底蕴的标签，虽然也可以说是一种陈设，但至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。不像我成家的时候，书柜里空空荡荡，我便买来一套世界名著，附庸风雅，装装门面；以至于有好几本书，至今都没有翻过，令我汗颜。

　　我在这家主人书柜里的一套百科全书上面的夹缝里，还发现一张发黄的报纸，展开一看，是四十多年前的，记载着圣海伦火山的一次爆发。想必主人年纪不小，当年的影响也很大。

　　至于主人家的家具，都是西式的，把手都精雕细刻，只有圆桌的桌腿儿，像中西合璧的老虎腿儿。

　　这家主人的房是一座处于半坡上的两层house，这种房在温哥华也很多。门前临街，看到的只有一层；后面是坡，两层都露在地上。一层的露台很大，有吊床，有铁艺的桌椅和太阳伞，坐在这里或凭栏远望，可以看到远处的湖和湖边的灯塔。由此不难看出，这家主人很会享受生活。同样，下面一层的露台，也没空着，摆着一张乒乓球台，就好像知道我们喜欢打乒乓球似的。餐厅、客厅和主卧都在一楼，主卧的床非同一般，卫生间也超大，浴缸正上方的屋顶，还有一个同浴缸一样大小的天窗，使得白天透着蓝天，夜晚可以看到月亮。

　　在主人的客厅里，最富有创意的是主人的吊灯，灯伞是一条倒扣起来的木船，横竖的电线就是缆绳，再加上茶几上的一盏锚灯，很容易让人猜测主人早年是一位水手，但结合卫生间里的天窗，也不排除他是设计师的可能。

　　主人厨房也很雅致，窗明几净不说，在白瓷砖的台面上还摆放着青花瓷，让华人一见就喜欢，倍感亲切。

　　在主人家，我还看到许多没见过的新玩意儿，可在主人和内行人眼里，就可能是古董了。你比如这个比洗衣机还大的音响，台面上分门别类列着很多老歌的歌名，真不知道，在这个老式的音响里，怎么会有光碟，会怎么播放。

　　另外，还有一个东东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，可我就是看不出来它是干什么用的，后来，一查它上面的单词，才知道是洗牌器。看来主人在家，生活丰富多彩，既喜欢锻炼身体，又有很多雅好。

　　鉴于主人家的情况，我对这家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，若是华人，我会请求接见，嘘寒问暖。可人家是西人，我只能通过主人家的陈设，想像主人其人，通过他的书籍，了解他的思想。

　　看来，出游就有收获，每一次旅游都是对当初决定的肯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