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瑞典森林深处，藏着一片水晶王国

　   李俊明，台湾媒体人，曾任职《远见》、《世界地理》、《雅砌》、《2535》等杂志，现为专职作家，享受云游四海的生活，作品包括《我不在家，就在去博物馆的路上》等十余本书。

　　在遥远瑞典的南部森林，有座鲜为人知的水晶王国，当地几乎所有人都以设计、制作美不胜收的水晶玻璃为业，也就是这种“晶莹剔透”的魅力，使它成为瑞典最特别的人文风景。

　　提到瑞典，你会想到什么？是妆点家居不可或缺的宜家（IKEA）家饰？是入口热辣的Absolut伏特加？还是贵气逼人的Volvo富豪汽车？其实，瑞典也是以设计而闻名的国家，玻璃便是其中非常关键的要角。

　　在瑞典东南部斯莫兰（Småland）森林区，由于烧制玻璃的取材便利性，催生了许多玻璃城镇，诸如古斯塔（Kosta）、欧洛佛斯（Orrefors）、波达（Boda）等，既是城镇名字，也是享誉国际的设计品牌。走进那座小城，也就是进入了该品牌的生产基地。

　　每个城镇都有自己的特殊功能与特色，彼此分工或是进行合作，像是Stömbergshyttan这座小城，就专以彩绘闻名，因此欧洛佛斯、古斯塔、波达等品牌都把半成品送到这里，交由熟练的艺匠细细勾绘。

　　历史氛围浓厚的小城古斯塔，座落着斯莫兰省最古老的玻璃作坊，也被尊为瑞典玻璃工业发源地，19世纪以来就训练出许多技术熟练的吹制工人，1742年当时县郡首长Koskull与Stal在此成立首座玻璃作坊后，不少冶炼设施其实是源自于原本的炼铁业；而“古斯塔”这个名字，就是由这两位创立人之名组合而成。

　　目前水晶王国几乎每个村镇与玻璃作坊，都有自己的专属设计师，不断与研发部门推出新品，古斯塔当然亦不例外。来到这里，我进行了极为难得的体验，参观正在进行生产的玻璃厂。走入古斯塔由红砖砌成的挑高工作坊，你会发现这是个极为独特的世界，一个自成秩序的小小国度。不论外界环境如何变化、冬季如何酷寒，玻璃厂中气氛始终活络，温度与火炉运转的分贝总是居高不下；就算零下二、三十度，室内人影照常穿着短裤、T恤以及凉鞋到处跑。

　　如果仔细地静静旁观，就会发现这些很有个性的玻璃作坊师傅，看来个个都很粗犷，但是制作玻璃的细腻手法，却又巧妙得让人叹服。由于手工玻璃的制作相当繁复，因此这些师傅需要与搭档一起工作；当他们两人或三人合作，一个流程紧接着另一个，各个环节紧紧相扣进行时，整个画面其实很像一场流畅而优美的舞蹈。

　　在古斯塔，除了亲身体验玻璃从矽砂融化到成为玻璃器的奇妙过程，让人意想不到的，还有斯莫兰地区的独特口感。中午时分，我在新认识的瑞典朋友艾曼达（Amanda）陪同下，来到品牌附设的Kosta Hotel旅店餐厅准备享受一顿充满北欧风味的午餐。包括鹿肉、湖鱼在内的斯莫兰料理，被盛放在古斯塔品牌的晶莹玻璃钵盘中，整个合谐的配色、鲜美的口感，传达了一种北欧式的美感经验。

　　若是午间没有好好吃一顿，那么结束一日行程之后，一定得来夜访玻璃厂美味！在当地人的说法里，玻璃工坊不叫Factory，他们另有专有说法称作Hotshop；古斯塔不但白天熙熙攘攘，也是愈夜愈美丽。最不容错过的用餐经验，就是在玻璃厂“办桌”的Hotshop Restaurant！一处玻璃工坊在夜间净空后，摆上长条桌，铺上洁白的桌巾，来自世界各地的食客，就能一边享受玻璃工人常吃的家常料理，一边欣赏瑞典民俗音乐与说唱表演。

　　我们发现，玻璃厂办桌以自助餐的方式让人自行取用，放眼所及的所有餐点，都盛在大烤盘中，菜式则包括奶油烤鲱鱼、培根佐马铃薯，以及特别绵密松软的起司海绵蛋糕佐野莓酱等等。眼尖的食客会发现，原来玻璃厂利用白天拿来熔化矽砂的火炉进行烹调，不但十分物尽其用，料理也是名符其实“热腾腾刚出炉”的呢！

　　而酒酣耳热之际的高潮，就是邀请食客自己登场吹制玻璃！经过资深师傅的熟练示范之后，我们一一被拱上台，试着用吹管塑出完全不成样子的歪七扭八玻璃瓶，经过了一番胡闹后我们才知道，看似轻松的吹气与旋转，其实亦殊为不易。台上一边兼杂着英语与瑞典语、充满乡野气息的手风琴民谣与说唱，台下食客们亦纷纷击掌合唱，将办桌热烈气氛推到最高点。